2011-11-19

《花樣年華》:(三)影像:聲音與對白=以藏匿為對象同時是為媒介的對話

  在嘗試去訴說不合時宜或尷尬本質的影像敘事與演員姿態之間的聲響也在影像中扮演同樣比重的角色與個性。全片中多次出現人與人之間的客套謝辭,在關係的最表層做了最好的粉飾與互動,但總歸整體影像的敘事後發現那些客套禮儀都與角色心之所向與行為相違背的不直接、難堪。從片頭一開始陳太太與房東孫太太之間的對談就開始與先前文章所述影像內涵的元素一同進行著不合時宜的靠近與操作,陳太太出現在畫面的第一句聲響就宣告了接下去兩小時運動的開始:"不好意思,打擾你們吃飯"。就是這樣的互動本質在推動著影像進行運動,又或者說是這樣影像組成的方式在對我們傳達這樣的訊息,兩者宛如連體嬰的同時存在我們思維影像的條件。接著我們馬上聽見陳太太的廣東話與孫太太的上海話之間的怪異交集,口音與用詞的迥異不斷大量與快速的出現在孫太太滔滔不絕的房東租屋與陳太太客氣微笑的看屋正襟危坐之間。
  人與人之間的對話常常只出現關於敘事主要人陳太太或周先生獨自一人對著鏡頭外的某一方,人與外部的溝通與客套,關於外部我們處於未知與莫名,我們擁有的了解與鏡頭處在同等地位,關於陳太太或周先生自身來說的另一半與第三者除了在畫面中是完全失焦、背對鏡頭,甚至在對話場景都完全的隱蔽消失,只以畫外音的方式與鏡中人產生最敷衍的表層偽裝溝通,除了鏡中人周先生或陳太太去拜訪了彼此房間而碰壁時所口是心非的尷尬臉孔與臨時編撰理由的圓場話題,那開門迎接也完全消失於畫面的彼此元配也同樣方式的在對自己外遇對象的另一半打發呼攏、客套推謝。或甚至是難堪程度越高時,連鏡中人也離開了影像呈現空無一人,而對話與聲音卻持續不斷的進行在如此充滿沉默話語的空的空間。
  當陳太太與周先生兩人開始兩人獨自約會時,互相先後對彼此提及的問題與方式重覆關於兩人身上物件的由來與請託幫忙,與兩人早先時各自原先對另一半所說的品味相衝突與差異,又在兩人提問後因為對方所回覆的答案指向自身另一般而導致兩人之間氣氛輪流的尷尬無言,問題本身也口是心非的不真的是對彼此的皮包或領帶有興趣,雖然他們在影像中從未將心中本意說明白但觀者總是能淡淡的嗅到一些他們彼此欲嘗試探問的內容與態度,但觀者所能掌握與了解的也僅在影像所曖昧給予的如此範圍,沒有再多也沒有完全無知,也同時是可以說其實是多到我們難以想像、我們想像所無法觸及、曖昧處完全在我們想像之間,這樣差異性質怪異的共時存在。在片中陳太太與周先生突然開始的重複提問,內容訝然的出現與提出,觀者本身也是與劇中被提問人具有同樣程度的疑惑,但問題的事實真相與否就不得而知,觀者的反應與感受也因為他們倆的重複而一再翻轉、洗牌的重新分配,就在我們以為風欲靜止時,一具若有似無的對白又再次掀起更大的風暴,影像就停留再如此令人難堪的狀態被剪接。是周先生口中的玩笑,卻是陳太太與他的最強烈感情爆發的痛哭時刻。
  在最後一次兩人的重覆扮演裡,陳太太開始虛構故事使得周先生能與之分手離開,在不合時宜的牆面之前,陳太太的謊言(但若我們將其當真的認為其實陳先生是真的要回國,也能使影像敘事合法的進行,這也是此時關於尷尬的本質擁有的操作可能之一)一字一句的在她彆扭閃避的臉孔上訴說,周先生因此跟她分手而漸漸淡出畫面與焦距時,赫然的剪接出聲:"別傻‧‧‧試著玩的"。再一次的痛哭與情感宣洩在這樣的玩笑之後。若我們來面對關於王家衛影像組成之前的狀態也會發現,他總是沒有事前的劇本與對白安排,在拍片現場時才開始書寫與安排每一個關於影像的布置與意義操作,似乎也如同他的影像裡已開始進行的運動將過去的每一個瞬間與臨時都安置在此曾在卻可重複倒轉的影像檔案,影像成為他的過去未來式使觀者面對關於王家衛影像在《花樣年華》裡一而再再而三重複的本質與同時遇見《花樣年華》此片被創作時的過去過去式一切導演指導的書寫與安排。即使是在王家衛的其他作品中我們發現了相似的影像操作,但會因為每一個作品的影像敘事的傾向與本質上的差異,這些相似性會因此的彼此不相似、迥異。而這也是必須去觀看影像與書寫的原因──相似性在什麼樣的狀態下使我們感到不相似與怪異。而同時的使我們思考自身感到相似性被扭轉的反應是發生在我們認知與感覺的哪一刻,我們就能慢慢認識我們這群活在當代的當代人臉孔與姿態是怎麼樣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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