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5-17

Ghost In The Shell - S.A.C. Individual Eleven – 22.REVERSAL PROCESS


在一連串的動亂事件下,國民對難民們的憎恨到達新高,政府也因此作出相對回應來使得自衛軍力動員,戰爭將要開啟。同時出現了集結先前關於難民躁動的事件前因後果下的巨型恐懼:核子武器。不過究竟是否全為難民一手操作的事件,自始至終、所有發生其實都沒有完全證據指向是為難民們所執行,有的僅有無限的情報在傳遞,媒體在渲染、思想再塑造,所有的視聽思考都在這一切既是寫實又是虛構的現象之上。

在本集裡,所欲傳遞的訊息,是與片中巴托隻身前往嘗試去轉告合田一人的如出一轍。反倒是以一種前設性的方式在安排,欲想知道何謂這次內容的安排,那就聽巴托說吧這樣的反轉設定;同時也是本即標題所使用的意思,然後我們聽著主要兩腳色的思辨。關於發展至今,那謂藏鏡人的操作過程與目的為何——雖然呼之欲出的公安九課/我們都早已認定操盤手微合田一人——但他倆終究是以第三方的姿態在談論著。

合田一人不斷想引言出關於此背後黑手的偉大與才能,同時想聽見他者口中對於如此動員和操作的美譽,但巴托卻直直潑他冷水,因為縱使規模再大,涉及的篇幅再廣,那終究是製造出思想模仿者的過程──但這也是真兇最原初的設定──他並無真正帶著信念參與、投身其中,而是在病毒式的散播捏造思想,引發各種模仿,牽引出每一個充滿自卑感的個別主義者──社會價值低落、各式權力匱乏的難民們──行動的昇華,他就是在操弄與利用著個別單位的價值還有整體社會資源來完成結果。甚至巴托認為這次事件的幕後黑手,在前述理由下其實說穿了就只是個二流等級,因為無信念支持所以稱不上天才或是英雄。另一理由是天才或英雄的誕生,都還必須透過第二、三方的凝視,因為在旁人眼中做出且完成了什麼,受到環境和眾人的推崇而成為天才或英雄,它是無法讀身而存在的定位。

一語中的使得合田一人從裡至外無言以對,因為他就是那麼完全隱身於背後操作的獨身,他只在乎效果,還有完成的現象反應。就連想要創造的心情都宛如模仿範一般的充滿各種過往事件的影子。最難以承受是當巴托談論到久世英雄時,以為自己造就一切合田其實反倒是也成為久世英雄的跟隨者之一,因為在他設定下的不確定因子竟然成為難民領導精神一般的存在,當他也開始順勢而從中有意無意的介入久世英雄的行動,藉由那受萬人景仰的名字再次操作,回頭看來就像其中一個難民一樣的個別主義者,也同樣相對自卑。或說更甚難民的是他使用了久世英雄的名分去動員這樣充滿模仿且過度的行徑,也難怪當巴托說他是二流角色時,他只能望向遠方不發一語。

這樣一再進行對話思考翻轉的過程就是這次內容嘗試的,尤其當巴托要離開時,好奇問了問合田一人如果是他會怎麼製作那些思想病毒時,合田那超乎道德規範的回應又再度讓巴托充滿情緒化的噤口,合田一人在另一表層上又獲得了一次翻轉。總觀"個別的十一人"事件至此即將邁入尾聲,這也是整個現像過程中不斷重複的──反轉──方式就來自於那句充滿懸念又精準的結語:真相再現象裡沉默著。




2018-05-15

《家戰》- 監管日常


《CUSTODY》,從言說開始。由夫妻雙方辯護律師以及法官彼此申訴的聽證會作為開場,整個大半過程夫妻不發一語,透過彼此的代言人轉達訴求、各自舉證,爭取關於小孩未來的監護權走向。直到法官針對的提問,方才由當事者正式獲得發言力。

離婚訴訟的內容其實基本就回歸至法律-語言邏輯的建立上,掌握了言詞宣告的完整抑或同時擁有較高強度的感性營造,也就獲得了更多裁決優勢。隱約形成一種角逐,在日常裡的感性拉鋸,在本片裡就是拍攝的宛如家庭錄像,貼近生活感的剪裁出一個離婚尚未成形的不安影像,特別是有著家庭最小成員出現的每場戲,更為貼近、更失去安全感的移動和剪接,小男孩與父親獨處的每一秒都像是度日如年一般的令人微微感到騷動,縱使是一個再平淡不過的家庭聚餐,也顯得食不下嚥。

我們跟著這種看似日常卻充滿躁動氣氛的影像,一步步走到父親失控的瞬間,這比多數商業驚悚片所給予的身體感還更加寫實與激烈,導演使得每一觀者都像是第三人稱的立場加入了這一家庭,以一個無名成員的角度參與其中,是被父親無時無刻不在一處的壓迫感所監控,也是我們凝視了這兩小時的不安家庭,甚至直到最後關上房門的一刻都還無法真能鬆下全身防備的看著roll cards,然後聽著持續發出聲響的日常環境聲,還有自己的不安喘息聲緩緩走出戲院。


2018-05-14

《慾謀》-當距離成為影像操作的核心



英文原片名為《STOKER》,字面上意為敘事內容主角史托克家族的姓氏,同時亦是跟蹤狂一詞——STALKER——在英文上的諧音。

提起跟蹤狂一詞理由在於導演對於此作品中女主角印蒂亞的設定。她從小就感官異於常人的敏銳,視覺、聽覺等各種感官都超越了一般人體所能觸及的範圍,能夠看見、聽見非常細微的發生。換句話說,生活距離這件事,在她的日常是幾乎不存在,在同樣微觀的說即為頻率與分貝變化等聲音範疇,與發聲體之間的遠近判定並不存在,不管多遠她都能聽得一清二楚,頂多是因為傳遞媒介的差異而有聲音落差。所以當她因為任何好奇而走近、追蹤、尾行,對於各種現象來說就像個跟蹤狂一般,調查事件的狀態亦是如此。

回歸到影像創作上看,導演與混音師確實在這方面放了非常非常多的功夫以及心思,對於聲音後製的工程來說,這是一件極為複雜的操作,也是同樣需要逼近創作思維來處理本片所有的聲音。有時需要超越一般再現寫實的後製,來放大揣摩出印蒂亞那些超感官的狀態,同時又不能超脫環境中的空間條件,再者必須處理此起彼落的相位問題,因為當我們對於導演朴贊郁的作品有些瞭解時,會發現他那些破碎跨越時空的剪接,是一再的粉粹普通敘事,然後又一在的重組出專屬於他自身的影像敘事。

譬如其中一場印蒂亞目睹叔叔查理殺人的一幕。因為從小感官的敏銳,對於印蒂亞來說,生活與世界其實不常出現任何新鮮的感受,思維總是趕不上她接收的速度,對於環境的所有事物來說,她就是天生的獵人,全部都逃不了她的獵捕。但當她的叔叔現身,並且拯救她免於收到同學的性侵,而在她眼前把他活活勒死,她是驚恐卻又感到前所未有的新感知,導演在此場戲的角色錯位安排的也像是一般男女身體纏綿時的姿勢。當印蒂亞回到家中洗滌全身時,她回想起了整件事過程,也喚起她的身體感而開始自慰,並且隨著事件過程的發展一同越漸激烈,直到眼前的男子斷氣的瞬間她同時獲得了高潮,接著露出嶄新的表情,一個不同以往的臉孔,某程度上來說亦是一種成長和學習。

影像的剪接在導演的安排下超越敘事/故事/劇本的發展設定時間,不斷跨越時間和空間而隨著印蒂亞的意識流、感知,相互穿插交疊,感性是這樣一再重複使用新舊影像然後被製造出來,藉著設定中的超感官視聽,來變向、加速度的探究人類行為,看這些研究在超脫了空間/距離的限制時會發生如何的效果。換句話說,真正被操作的是那從未真正提及,卻是最核心的距離一事。


朴贊郁總是在影像的操作裡製造各種人類認知的斷裂,他常是在觀者眼裡/腦中建立了一個新的結構設定,接著在你沒有防備的情況下全然粉粹,然後在破碎的瞬間,同樣是來不及準備的短暫時光,又建立起另一個全新的影像認知,讓影像的思維產生精神分裂。這些都是透過演員的動作和行為來傳遞:開啟冰箱的動作,接著看見裡面的屍體;開啟鋼琴蓋的同時,聽見了冰箱壓縮機的聲響;準備彈下琴鍵的瞬間,聽見了謀殺的慘烈;看著屍體的雙眼,浮現了兇手的影子;眼中瞳孔的特寫,穿越了狙擊槍的鏡片……各種放大又一再蒙太奇的拼湊出每一場戲所欲傳達的影像感性。

在觀影過程裡我們成為另一個超感官的受體:藉著剪接與鏡頭移動,藉著聲音安排與逼近貼耳的混音操作,藉著演員許多非日常的刻意姿態和臉孔,藉著實際空間的距離突破,也藉著抽象思維的距離——人的知識建立的慣性方式——翻轉折疊,我們其實同樣像是影像上的跟蹤狂/獵人,等待、跟隨,然後捕捉每一個細部,為了滿足在其中的好奇,同時認識何而為人的感性變化,在那些總是充滿超現實事件的現實生活裡獲得一點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