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02-26

台灣秀

  台灣人在這幾年下來逐漸浮現出一個明確的臉孔,不同於約莫十年前同一個總是被提起但了無回應的問題:什麼是台灣的風格?首先必須先體會"風格"一詞在這空間裡平常被使用的方式與感性被分享的範圍。比較常發現的是某人對於自身一切外在包裝、行為的修飾來做出的自我評斷"這就是我的風格"(事實上是建立、借用了那些衣著品牌本身的風格或是模仿某某偶像或象徵的行為語言模式來套用在自身之上),原因有可能來自於各個外來品牌在我們都市消費的過程裡或多或少的以近乎纖薄的表面來植入每一個接受都市訊息的市民,一方面由於台灣的大眾總是習慣於快速收發的腦內系統(有可能來自於先進都市發展與運作的節奏感化,也可能來自於台灣人天生基因的豪邁,這些都同時可能成立),一方面因為台灣歷史的發展至今快速的涵納了世界上多種混合生活習慣的多元,人們普遍的街頭文化很高的程度式等同於原始動物性-群聚,某種能量總是能在短時間將台灣人民聚眾起來,又常常很快速的一哄解散、甚至遺忘,幾乎在台灣文化裡的每一個表層都能發現如此共性,也都幾乎能用語言在最低程度轉化的方式上做出合理的解釋。

  小至一個口頭禪,也許外來語、也許電視偶像對白……都能瞬間並且大量的流傳在街上的每一個發聲體,這也是為什麼台灣無法像日本綜藝圈一樣每年都選出年度流行語的緣故,因為數量太多,時效太短,影響台灣市民生活的深度又太淺,我們總是無法享受與用心於這些語彙,更多的是玩笑發語的隨性-表層挪用,挪用於著名學術領域上的、當下流行文化上的、相異族群或生活空間上的種種語彙(譬如我們翻用轉化德法學術專有名詞、好萊塢或日劇韓劇內的對白、無聊瞎說廣東話客家話原住民語等等)。反過來說,把這例子作為代表,台灣普遍市民日常裡幾乎是不會把這些掠眼即過的"小細節"視為什麼樣的社會組成元素,因為它們在一開始就是以不用心的方式被製造,接著被以不用心的方式傳遞著,中間充滿著各種可能的意義扭曲變化,就像以前星期天晚上節目"超級星期天"中的一個單元:超級比一比,每一個傳遞的媒介越是隨便與表層,定義必然模糊失焦,速度也超乎想像之快。這裡必須提及的是當今我們資訊傳遞的狀態,越來越逼近前述那種綜藝化、娛樂化,有時甚至大膽的說,定義必然模糊失焦是經過刻意操作,為了某種"台灣人需要的有趣"-"台灣人認為有趣的供給",不管事實與真相如何我們無從得知、不需要得知、甚至永遠無法得知,重點在於最後總是以某種"雙贏"的宣告來同時呈現在媒體與市民兩者的影像上,媒體知道這些有夠假也知道收視的人們當下都能發現這些有夠假,但就是放送出去就對了;市民知道眼前耳裡的新聞都並非新聞,也都知道媒體的語言全然政治化、虛幻化,但就是轉台過去看就對了。這也是最純粹的"虛構"所在,它是獲得各方的存在認同(大家都知道那是不應該存在的,卻又因為這共性才能使得它存在著的不存在之存在),完全屬於資訊本身最理想化虛幻的烏托邦,也是屬於資訊在我們生活空間裡最現實張力狀態的異托邦。

  大至全台灣的革命動員,這場高難度又高張的演出嘗試推翻體制、撼動政府與權力核心,但很可惜,張力也僅僅來自於綜藝,如同前段與此段的開頭、篇幅的差異,結束得令人呀然。


  每一場台灣秀的演出需要每一個參與的台灣人的操作,而那些操作是用心還是無意其時脫離思考,因為思考這件事本身就脫離了台灣人思考事情的本色,多麼弔詭,給這場秀開始之前與結束後所下的共標,精彩與否取決於你(我)說了算:


台灣人思考台灣不是的,台灣是台灣人所不思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