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2-28

《德古拉》:柯波拉的嗜血真愛


被翻拍許多次的吸血鬼德古拉原著,時至今日歷經各種方式改編,若是將所有版本照著線性時間一字排開,說是一個小型的類型電影影像史其實也不為過。其中關於電影的思考,若我們將視角慢慢在想像中倒退,特效與電腦技術變成一種縮時影像般的退化,會發現同時導演影像思維的存在卻是反向的越漸提高強度,為了達到某個需要的場境、製造出那一幕的質感和感性氣氛,所有劇組的努力在導演的帶領下,總是一次次讓現代的我們那早已疲乏的雙眼感到驚嘆。那是一個真正充滿蒙太奇思考的空間,不僅是影像間的穿梭剪接,也不僅是炫目拼湊起碎片,而是在穿梭、拼湊之中,那驅動這一切運動的緣由,它跳躍在超越現實可能的相對位置,人物角色僅能在影像中以如此方式存在,也只有在影像裡他們這樣同時發生在不合現實邏輯的安排,反而最表現出當下創作的理由,有時電影不是僅靠對白來傳遞訊息,電影真實發生之處總是超越劇本的範疇和禁錮。

距今二十多年前,法蘭西斯‧柯波拉(Francis Ford Coppola)把德古拉這角色做了一種新的嘗試。在許多場戲中,他藉由影像的安排同時表達了敘事的多種可能性。譬如兩個角色的對手戲,在這個原先腦中早已有著虛構意識的原著故事前提下,在影像中的任何虛構似乎也成為自然合法的狀態,只不過必須緊緊地貼近著每一個敘事內容和發展,他使得德古拉在一場戲中同時存在於空間的各處,本尊一處進行敘事、影子分身作為形象與姿態的演出而成為另一種關於德古拉的動機表現、在當下對手戲的另一角色眼中所透露的各種情緒則是德古拉的第三種映照,當下場景和物件的擺設無不充斥著關於德古拉過去歷史、當前他正從事與未來他的打算這樣綜合資訊的空間。所以說那不單是一場關於兩個角色的對手戲演出旁白這樣單純,接著導演更時不時透過淡出入這樣半透明的拼貼在她們故事過往當下未來之間的許多跨約時空的素材,使得這當下影像敘事具有多層平面與想像觸發的可能,我們因為如此龐大資訊量而被吸入其中,沈浸在導演安排出的德古拉世界,慢慢的即便僅是一個單純倫敦的市集場景,也都會感到無所不在的吸血鬼氣氛。

運用了各種剪接和打光技術來讓每一場戲充滿發展可能的高能量,是真正考驗著所有觀看影像的思想眼,也絕對讓人難忘這些具有高度辨識效果的影像,演員在其中無盡放開的吶喊和蠕動,情緒的撞擊總是著實的反應在自我身體感上。西元2018年的今天被無聊影像充斥而慢慢大眾自我建立起的自慰理論:電影等同故事(獵奇、發展、結局好懷與否)這樣一般的無思考評論習慣,大眾已在無法真正看到影像這件事,它幾乎成為次等存在,而當作習慣性消費一樣的去參與每一次那充滿流程和簡單重複的速食影像,然後慢慢在其中發展出看似差異、宛若時尚、以為高尚的個人一套電影理論,其實為了紓解壓力、獲得短暫的娛樂,遊樂園式的接觸電影,電影也慢慢成為遊樂園式的製作,它不再被嚴肅用心考量,許多愚昧的戲出現也無仿,只要告訴世人我們是多麼旁大的去製作當中最重要的那幾個場景,成本全力用在用之處,剩下的反正遊客們也是走馬看花無需在意。

對於人類文明史來說這似乎不再是發展高度的議題,進步觀/二元邏輯僅存在於技術和效率之間,但追求生活品味和研究那看不見的人類本質來說,更需要面對的是個體進行那些思考的規模、觸及事物當下所展現的智慧-創意,為了更認識何謂真我活著的樣貌,這也是人類真愛的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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