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09-20

《飢餓藝術家》, 卡夫卡

  當飢餓成為一個生存目的,自身與周遭一切開始走向困難,同時閃爍著專屬於各自最本質的弔詭一瞬間。

  人們喜歡共聚在一起看著奇異上演,因為當下那稀有的差異不僅製造了娛樂也使得自身在集體意識中感到安心,對於視覺正捕捉的情景是那樣的遙遠卻又急欲觸碰。卡夫卡筆下那位無名分的藝術家,彷彿從一開始演出的時刻,就不真實存在於眾多正凝視他的觀眾-閱讀者眼中,並且將各種日常大眾對於一個以身體來極端追求創造性的行為所產生的各種感性科學式的安排出場:譬如因為對於異常的恐懼而組織出的規則、時程表,以及執行此的團體,然後因為人類擁有的感性能力來驅使前述所有機能的運作,人類在此極端藝術行為的反凝視中,反而是最為徹底的機器產線狀態的共聚著。

  這些都在常人無法想像的困難-飢餓之中被操作著,動員不僅需要眾人的共鳴與吆喝,排山倒海的口語傳遞,還有必須被視覺捕捉的前往觀看目的點的不間斷人龍,目的是看何物何事不是此驅動的源頭,而是此動員的移動過程。濃縮在一個將自己囚禁在鐵籠之中的差異,這整體的目的與參與者的無知,其實都與創造本質無異,或者將視線提升回頭反觀,這整個起頭與動員也是為一塊空間中的差異點,被另一個空間外的觀者所凝視。這亦是為常人無法想像的簡易單純,因為飢餓是一個生命體所能追求的最低成本之行為:只要什麼都不做,只要靜止,只要成為一個純粹的消耗體,而如此處於一個生與死之最中介點尷尬狀態,導致了一連串日常大眾的集體行為與意識,所共構而形成的極端空虛不也是一個帶著此藝術家所追求的飢餓本質的飢餓藝術。

  給予觀者滿足不斷滿溢的假象,同時大量灌注此滿足的目的其實不過是戰時的空罔,必須再往前頭移動一些以了解這整體所嘗試追求的演出,然後碰見一個指標,指向使演出的地點其實在更前方,不斷重複此移動的過程,直至看見鐵籠中那逼進死亡的生命體,嘗試尋找另一種所有日常之外的生存方式,而又看見了另一種空的極端,不滿足了轉身離去,走回那早已不再相同的疑似原路線,在不間斷的折返之中,思考是如此空虛,因為飢餓是唯一將生命推向無法思考的存在;飢餓是如此滿溢,因為在此空虛之外,思考不再存在於其他任何事物。

  創造終究是被人們親手掩埋,因為大家知道他矛盾存於世的理由僅僅是:在這日常沒有符合他胃口的東西,那就別在消耗此空間的景象與空氣,被抹去後換上了具有劇烈嘶吼聲響且帶著美麗花斑的獵豹,維持著眾人所期待的籠中秀,並且餵食來使得籠內外的整體空間都能飽食終日,帶著愉快又滿足的控制感,圍繞在籠子邊,不肯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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