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04-07

影像的斑。薄


  它曾是在一面嘗試抹刷的平面,即使微觀之下它是再崎嶇不過。我們試著在上頭給它一片顏料,給它抹上一次次研磨之後的礦物或是任何意想不到的有色物質;我們也試著在上頭給我們自身一個輪廓、一張臉龐,它將是由我們自身產出並且接收的信仰,因為需要而產生映照出的另一他者來製造出兩兩對照的信仰關係,生活得以持續並且有力度。在每一個圖像的痕跡中重複著一次次細微差異的操作,幾乎不曾出現過完全相同的女性的臉孔、姿態,即使人們在第一眼大多不約而同會教出同一個稱謂。

  好幾世紀之前人們時常將蛋黃混入顏料之中,使用時偶參入水或是牛奶酸奶類等,進行著每一次不留名且完全奉獻於信仰的感性運動。此時的材料與時常出現畫中的那對母子其實相輔相成,雞蛋與牛奶之於母體的誕生關係,產物在此操作時被質變的角色不僅僅是機能上的色調需要、材料穩固與黏著,並且以原物質的誕生關係附著、黏固於此影像與人之間所產生的信仰依靠。延伸至人們近乎全感性的去製造影像,以及當下此被製造的影像本身全客觀之於人們,兩者互相觀照著彼此、凝視著前方這在原創誕生之初的必然第一印象,沒有任何一方能將自身隱藏於這創世紀的過程。看著眼前上演的圖像誕生;在誕生之後第一眼所見到之父(母)。這是一種百分百的原創,一種無可反駁的誕生邏輯──影像的創造──可稱之為人的啟發。當時代的人的意義在於影像的操作,操作的過程與連鎖效果之於人在時代對自身觀照與反思,咬尾蛇般的環環相扣,難以吞嚥的巨大體量思維,超乎尺幅卻又附著在薄到極至、趨近零厚度的影像之中。

  聰明的人腦今日分裂出與其幾近比擬的電子腦來重寫時代與生活的價值與方式,運算著每一張零距離又近乎零重量的飛快影像,改編著每一次影像的生產與後製模式,某種關於中世紀的全然感性信仰似乎反轉於每條網路與雲端系統的運作,產生質變的是那種拒絕原名的匿名式騷動與奉獻,人們為了信仰去除了原有的任何可辨認的名分與標記,這在今日反轉為人們為了已標記與某種及快速與不具意義的方式去製造與模擬任何可稱之為信仰或是可形成信仰之前的那種動員與舞動。影像,即使靜止於框,一就是被不斷的傳輸、運送,最者傅至與轉貼縮放至每一次不同的空間與需求,在任何前述的過程中影像究竟掉落了多少原初與本色,又也許影像的神聖光芒在於所有前述的過程中其實從來不曾"失真",因為它從一開始的降生即為非真實,紀錄與曾在的如此一般印象使得影像難以開口說自己純粹的話語,回到傅柯在《外邊思維》的第一章開頭所談那希臘時代的原始哲學辯論:我在說話,我在說謊。影像似乎從那沒有時間與空間的意識開始之時就包含了如此弔詭辯證的挑釁,挑釁卻使人因此信仰,信仰與製造影像的即時共生,每個時代的人們都需要在當下造神──製造圖像──來維持某種關於挑釁感性裡那摸不著的邊緣,來處理每一面邊緣近乎不見的影像邊界,在每一影像上踏下腳步都充滿高度危險與恐懼的薄度與脆弱上挑起一次次關於新感性的體驗與改寫,人們就是如此難以口說關於自己的純粹話語。

 
阿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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