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12-04

《奏鳴曲》-抽離在現實邊緣的臉孔

 裡頭的黑道人物各個直挺佇立,幾乎文風不動像個圓柱體,時常定格在影像之中排列著,表情與五官的呈現亦是如此,極端肅穆的排序在每張臉孔裡。黑道之外的人設則滑溜蠕動,語氣流轉,是謂此作品的反差基礎。

即便是槍戰或鬥毆現場,北野武強勢的將影像抽格、切斷且快速的拼湊至日常體感無法跟上的突冗,一切火光與錯身的瞬間,觀者意識即將抵達時就已是結束。在事件之後的人物是生是死,對於極道支路的臉孔來說是不動聲色,早已出世的視聽一切,但正在觀看這事件與影像/極道表情的觀者我們知識與感官卻都是混亂膨脹,一陣一陣還來不及習慣,跟不上的差異認知是謂作品與我的反差。


主要角色逃亡到沖繩海邊避風頭之後,則來到一個嶄新的入世空間,有最低限度人類活動的殘垣痕跡,遮風避雨,也是大海與土地的邊緣一線,極道之人不再是直挺莊素,換上了島民風情的衣著、跳唱著島歌,回歸童稚放手奔馳,在界線上恣意遊戲歡笑。宛如海浪般的柔軟,前仆後繼,然後消亡在沙灘邊緣,這麼廣闊無垠的絕對尺幅,似乎就是這些極道角色一生宿命的寫照。藍天海洋綠雜草白黃沙土地大片的包圍著這些人類,直到他們一個個倒下,跟著海浪消散在沙土之中,或說成為另一種狀態的僵硬直挺人體,變成空間的一部分,一樣包圍著剩下活著的人們。是謂人類與環境的反差,然後共合。


影像高張的當下是被抽格,完全影像式的殘暴,同時表述著裡頭正發生的暴力:抽離,北野武把人物一尊尊放置在裡頭,也像他們在沖繩小屋玩的紙相撲,放置然後對決,直到一方自我毀滅或被擊潰的倒地,接著抽離,就在那相撲場的——大海與大地、極道與日常、影像與我——界線邊緣。人類的臉孔是無,也是全然寫實不過,將一切全濃縮在上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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